你在我的洗手臺上留下了刮鬍刀跟刮鬍膏
舒適牌刮鬍刀
藍白相間
三層中空刀片
最上方有一條白色的黏膠
黏住我的手指
留不下我的指紋
我對著鏡子
在下顎抹上純白刮鬍膏
塗在臉上是涼的
吃進嘴裡是苦的
細緻的泡沫顯得我的臉很粗糙
開了水龍頭
放了半池溫水
先刮了左臉
後刮了右臉
我想像你刮鬍子的表情
你拉長人中
先把嘴歪到右邊
在把嘴歪到左邊
挑著眉
嘩啦啦的涮了涮刀子
定眼細看了刀片
再看看水面
我看著浮在粉濁水面上的汗毛
心想
怪不得你的臉總是比我的光滑
我繼續把你的刮鬍刀輕貼在我的臉上
滑行著
飛行著
像噴射機一樣
在一片白茫茫中劃出一道道肉色冷凝雲
割掉一點眉毛
削走一點頭髮
那些帶著黑色素的角化細胞
降落在那灘帶著泡沫的濁水裡
我的臉還是我的臉
你的臉還是你的臉
只是你的刀不再是你的刀
但也不會是我的刀
沒人要卻丟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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